钟锐不说话,方向平便也闭了嘴。所有的道理钟锐都懂,但他就是不同意。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分歧,以往的成功合作完全是由于他方向平的隐忍和韬略。现在是到了该让钟锐清醒的时候了,不再费口舌,而是用行动!一想到这些,方向平就手心冒汗,热血沸腾。他猛地加大油门,车“呼”地与前面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擦身而过。
骑自行车的人是个年轻男子,当时正扭着脖子欣赏路边一位背双肩包的姑娘,姑娘有一张光洁得近乎透明的脸。紧急情况下,那人不失理智地用双脚支住车向路边方向歪斜,不料脚下有一块小石子儿,他一滑,整个人狗一般摔趴在地上。待他爬起来时,肇事汽车早已无踪无影了,他气得冲着空气怒骂:“我×你妈!”
过往行人都忍不住笑了。姑娘也笑了,两个嘴角弯弯着向里深陷。
正中电脑公司的新址在一座写字楼的六层。
机房里乱得无法形容:纸箱子一个挨着一个,纸箱子上还是纸箱子;地上是纠缠不清的电线,稍不当心就得给绊一个趔趄;窗户赤裸着,七月的阳光最充分地向室内倾注着它的热情……到处是匆忙搬家时的无序和混乱。钟锐打开一个个纸箱子查看,里面装着的是他们的文件、资料、软盘、机器,他们的全部心血。室内温度已达二十多度,心情紧张的钟锐全无感觉,他一个一个箱子的检查、登记,把检查过的箱子做上记号,放到一边。都检查完了,他感觉好像还缺点什么?对了,是ARPHA2·0的流程图及其做好后拷贝出来的软盘。昨天他们走时随手放到了电脑台上,哪去了?身上蓦地又出一层新汗。他起身向外走,正与抱着个纸箱子进来的谭马撞上。钟锐二话不说地拿过纸箱子就打开,里面是水杯饭碗和一堆方便面。他把纸箱子“咣”地放下,扒拉开谭马大步冲出房间。
楼门口停着搬家公司的卡车。工人们正吆吆喝喝地抬着柜子桌子向楼里走去,那位身背双肩包、面孔光洁的姑娘也正好走到这里,并饶有兴趣地止步观看。
钟锐从楼里冲出来,直奔卡车。姑娘拦住了他:“哎,这干嘛呢?”
“你看像干嘛?”钟锐烦躁地甩下一句,抓住卡车车帮蹬上卡车。
姑娘毫不在意,自己对自己笑笑,不请自进地就往写字楼里走去,并准确地沿着搬家的嘈乱来到了正中电脑公司所在的六楼。她挨屋走着挨屋看着,在旁观者看来,她的行为就像一个好奇心过重、不懂事的孩子。
钟锐最终在财务室屋里,在会计老乔的老婆让老乔带到公司来推销的那包袜子下面,找到了他要找的纸箱子。回到机房,钟锐和谭马打开纸箱子检查。
“都在。加上我机器里的那部分就齐了。”
“那部分没备份?”
“没想到会这时候搬家……”
“这跟搬家没关系!要随时备份!……还愣着,你那台机器呢?”
(七)